斜风冷雨

【刺客列传/裘光篇】再生劫·一世贪欢(四)

给活在台词里的吴老将军加了点戏。虽然不知道性格是怎样的,但是天璇的臣子都是可爱又忠心耿耿的吧……


8

 

日光无声无息地照射进来。

 

裘振睁开眼睛。因着经年练武的缘故,每到此刻便再无睡意。昨日回宫已晚,与陵光一来一往又折腾了许久,到了寅时才躺下,然而此时精神却已经恢复透彻,再懒在床上便是虚度光阴了,更何况……

 

他昨日所栖的,乃是天璇国主的卧榻。

 

陵光依在他身边,卷曲的发丝铺了他满身。裘振懊恼地回想着,昨夜自己明明是和衣而卧,恪守礼数,却不知陵光是怎么睡向这边的。若是叫人看见……

 

“王上,奴才拿热水进来了,王上……裘,裘侍卫!啊……”

 

裘振愣在当场。內侍慌慌张张踱了出去,口中叫嚷着:“奴才什么也没看见!”一溜小跑也不知去了何方。

 

“谁这么吵?”陵光懒懒地翻了个身。

 

“……內侍进门,未曾通报……”

 

陵光“哦”了声,很快便又睡了过去。

 

裘振无言以对,悄声下床整理衣衫。案桌上,那印着“裘”字的小灯笼已没了光亮,却仍是稳稳坐在玉碟中,安静地漂在青瓷水盆里。

 

这还是昨晚裘振想出来的点子。陵光托着那灯笼,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。裘振担心夜间走水,便向內侍要来水盆和玉碟安置此物。陵光莞尔一笑:“你倒是聪明。”

 

裘振端来一碗温热的紫薯粥喂他喝下,“王上早些歇息,属下就立在门口,有事唤我即可。”

 

陵光却将他按住:“今晚你也累了,宿在此处可好?”

 

“王上……”

 

“平日站在那里,我看着心里不快。你真要在这新春伊始便扫我的兴么?”

 

陵光眼中似有千波流转,顾盼神飞,看得裘振无法拒绝。他脱下长靴,躺在陵光身侧,低声道:“以防万一,属下还是不去外衫。王上若有吩咐也可随时唤我。”

 

陵光点头:“就依你。”

 

柔软的手掌按在他胸口。裘振几乎不用去看,也知陵光此刻眼中该是何等炽热。

 

“裘振,”陵光柔声叫他,“我知道你眼下困惑,无妨。只要记得,我是真心想待你好。若你不愿我伤心,就莫要拒绝。”

 

卧榻上幽香萦绕,锦缎丝绸柔软如水,裘振只觉身子发轻,困意竟渐渐涌上,心头那块坚冰也好似融化开来。

 

“属下记得了。”

 

……思绪再次被打断。裘振望了望窗外,几名內侍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口,似是往里面探望了阵,随后又像见了鬼似的低呼着跑开。

 

这天璇内宫,还真是……令人出乎意料。

 

裘振走出门,远远见到几名內侍聚在一处,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他耳目皆聪,不消片刻便听了个真切,登时头疼不已。

 

只怕早朝一过,天璇王昨夜宠幸了新来的侍卫之说,便要传的沸沸扬扬了。

 

这可从未在他计算之内啊……

 

 

初春一过,蛰伏了一冬的走兽开始活动,钧天诸国也隐隐有了新的动作。去年天枢国行商潜入钧天作祟,被啟昆帝识破,几乎兵临咸平,孟章亲自出马,以岁供为代价方才缓解一时之忧。陵光料到这口气他不会轻易咽下,一战迟早发生。以天璇和天枢的关系,如若袖手旁观,怕是日后钧天发难便再无人助了。是故,早做准备总是没错。

 

吴老将军身子虽还硬朗,可谁又能保证前世意外不会重演。朝中无将的后果他一清二楚。钧天已经不好对付,而遖宿此世尚未现身,若突袭而来怕是要腹背受敌。陵光与公孙钤商量一番后,决定在王城郊外举行一场武演,名为赛事,实是选拔。自然,裘振的崭露头角也是陵光私心所在。要想让他出将挂帅,总不能只靠自己强硬指名。换言之,为将者若不得朝中上下认可,不得将士心悦诚服,便是良禽也似折了羽翼,无法振翅而翔。

 

武场上早早挂满了锦旗。数十匹骏马被围在木栏之中待命,其中更有几匹天枢赠送的千里良驹,乃是前些年公孙钤出使时得来的。陵光此前坐骑便是这当中最为强健、脚力最快者,可惜上次秋猎时受了重创,如今尚未康复健全。

 

公孙钤策马行入阵中,高声道:“今次武演,天璇朝堂上下人人皆可参与,亦可举荐百姓之中的能者。试题共有三道,武试、箭术和阵法,完成最好或用时最短者为优胜。故意伤人者、作弊者,将取消资格。还望诸位能竭尽全力,赢得此战!”

 

吴以畏坐在陵光下首,抚须大笑道:“这公孙副相,一表人才,又是文武双全,若是也参加了此次武演,小儿或许还能多些机警。实在可惜,可惜啊!”

 

魏玹辰道:“吴老将军实在是折煞公孙了。虽说他于武艺上有些造诣,到底不敌吴贤侄出身将门,行兵布阵之事已然耳濡目染。依老夫看,这次头筹,还要属吴贤侄啊。”

 

“魏老太客气了,江山代有能人,我那个纸上谈兵的孽子,还是多领受些教训的好。”

 

两位老臣一来一往,陵光俱听在耳朵里,却微笑不言。他的目光已全部放在阵中列队的裘振身上。

 

这次头筹,必定非你莫属。

 

裘振的目光恰在此时迎了上来。

 

陵光淡淡一笑,命道:“公孙,这便开始吧。”

 

今次一过,我必要你们所有人知晓裘振的厉害。他该是我天璇的上将军,是要陪着本王坐拥天下的人。

 

这些亏欠他的,我定要一样一样还给他。

 

 

9

 

午时将过,武试和箭术接近尾声。陵光从禁军中挑选的二十个精壮少年将最后一名试者团团围住。那人已气喘吁吁,步伐凌乱,怕是再撑不了多久便要认输了。

 

陵光看出结果,心中大石落了一半,转头对吴以畏道:“果真是虎父无犬子。四十人参加武试,冲破重围的不过三四人,吴公子果然是十里挑一的人才。本王该敬吴将军一杯。”

 

吴以畏惭愧道:“王上折煞老臣了。犬子虽然胜出,却也受了几处外伤。倒是王上身边的裘侍卫,步法未有一刻慌乱,全身而退,毫发无损,实在令老臣汗颜。”

 

总算是听到期望之语,陵光心下畅快极了,举起杯盏高声道:“裘爱卿功夫上佳,得之乃我天璇之幸。本王便尽饮此盏,以谢天公!”

 

吴以畏与魏玹辰对视一眼,也将手中酒盏斟满尽数饮下。

 

两位老臣欲言又止,陵光看在眼里,心中倒也明了,不禁笑道:“本王话确是早了些。阵法之试还未比过,此乃吴公子强项,到时候还望您手下留情,莫要让裘振输得太惨。”

 

吴以畏正要回话,只见公孙钤已策马走到近前,便急忙出口问道:“敢问公孙副相,这箭术的比试可是完毕了?”

 

公孙钤点头:“已然完毕。吴公子于百箭之中得了九十五,技艺卓绝,实令下官钦佩不已。”

 

吴以畏大笑两声,扬起手客套道:“副相大人何须谦虚,小儿旁的不精,这射箭……”

 

“裘振呢?”王座上的声音劈头而下。

 

公孙钤注视着故作镇静、实则已是焦急不已的陵光,平静地回禀:“裘侍卫百箭之中无一遗漏,在场之人,无不拜服。”

 

陵光舒心笑开,再次灌下一盏烈酒。睁开眼望向天空时,双目已是泛红。

 

 

裘振刚刚换好衣衫,却听得一个豪迈声音在耳边,连忙抱拳施礼:“属下见过吴将军。”

 

“哈哈哈,果然是青年豪杰,王上当真没有看错人啊!”吴以畏拍着他的肩膀,转头呵斥自家小儿:“你每日都往武场操练,学了些什么回来?实在是辜负王上和诸位大人厚望!”

 

吴之远揉着额头,无奈道:“父亲,儿子便是块朽木,也是您亲手教导出来的,何苦当着外人说我?”

 

“你!”吴以畏佯装震怒,“下午比试若再丢人,晚上便不必回来了!”

 

吴之远忙求饶:“父亲莫要如此无情,我听说今晚府上可是做了我最喜爱的红烧蹄髈,您怎能不教我领这口福?”

 

裘振淡淡地望着这对父子,半晌无话。

 

吴以畏自觉有些失态,摸着头笑道:“裘侍卫别见外,我们吴家向来爱结交英雄豪杰,若不嫌弃,日后还要多多教导小儿!”

 

吴之远也爽朗大笑:“今日一见,方知人外有人。过了今日,裘兄弟想必不会再屈居一个侍卫之职了,以后得闲便来将军府,你我多多切磋!不过今次比赛,我亦有轻敌之过,下次鹿死谁手,可还是未知之数啊!”

 

裘振拱手:“多谢吴将军、吴公子,在下还要去准备阵法比试之物,就先告辞了。”

 

帐外,蓝天如洗,白云如絮,他心内的郁塞似是缓解一二,却又越加深涩。

 

父慈子孝,何等快乐。他却像逃离一般,将那些字句情景远远抛之身后。

 

那是他已经无法再触碰的东西。

 

 

阵法比试地点选在一片繁密的丛林,地面上铺着杂草、枯枝、乱石,一眼望去便知陷阱无数。裘振屏息凝神,一面注意脚下动静,一面听着前方吴之远的动静。

 

“裘兄弟,你看,这左边有一条狭窄小路,右边却是布着碎石,想必是有心安排,有‘暗度陈仓’之嫌。我曾于兵书上读过,明修栈道,实则是迷惑对手……”

 

吴之远喋喋不休,虽是好心,炫耀之意也是不言而喻。裘振偶而应和一声,目光却都在脚下的道路上。

 

“阵法”中的陷阱多来自于兵书典故,吴之远熟读兵书,没用多久便已走了大半路程。裘振亦步亦趋,小心控制着步伐,提醒自己切莫好胜心切,惹人生疑。

 

毕竟,一个山野村夫若是也熟读阵法典故,便有些蹊跷了。

 

正想着,忽听吴之远大叫一声。裘振忙起身看去,只见前处地面无端塌陷,吴之远懊恼地坐在里面,愤愤不平道:“公孙钤这玲珑心窍,竟然设计出这样的机关,害我困于此处。裘兄弟,你可千万小心啊!”

 

裘振远远望去,只见那陷阱周边的地面毫无异状,唯一丈外的树冠上挂着几块碎布,心中便知此是应了“声东击西”这一典故。正要避过机关,却转念一想,今日比试定然胜出,他又何须再出风头。眼下吴之远困于陷阱,于他倒是个好托词……

 

吴之远摇头看着一同落下的裘振,哀叹中有些得意:“我便知道,裘兄弟定然会中招。这乱七八糟的阵法,实在太难为你了。”

 

裘振苦笑:“若非吴公子,在下辅一入阵便会输了。走到此处,全赖阁下鼎力相助。”

 

吴之远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:“论军机大事,你确是生嫩,日后多来将军府,我与你传授几招便是。”

 

 

武演结束,裘振毫无意外地拔得头筹。吴以畏按着自家儿子的脑袋训斥,言语间却不乏关怀。魏玹辰一声喟叹,身边的公孙钤亦是难掩眉间忧虑。他们倒不是为裘振获胜之事烦忧,而是这最后一试,竟无一人胜出,天璇日后可该仰赖何人?

 

唯有陵光面露欣喜,迤迤然走到裘振面前。

 

“吴将军,”他高声问道,“裘振比起天玑那位齐之侃如何?”

 

吴以畏毫不掩饰赞许之意:“若论武功箭法,绝不逊色,或许还略胜一筹。至于行兵布阵之事,哈哈,本也不是人人都擅长。只要听从将令,攻城掠地,便不会有什么差错了!”

 

陵光喜上眉梢,眼中神采四溢,“那好,那本王若封裘振为骁骑将军,看来爱卿必无异议了。”

 

裘振连忙跪下,“属下未立寸功,接受封赏实在……”

 

“哎,裘小兄弟,为吾王效命乃是天璇儿郎梦寐以求之事,你就莫要推辞了!早些拜将,老夫还能多传授你些!”

 

吴以畏的话正中陵光心意。长久以来,他最担心的不过是封裘振为将会遭朝臣反对。如今看来,这场武演倒是解了燃眉之急。吴以畏自是爱才之人,他既有此想法,魏玹辰也不便再反对什么,便道:“那就依了王上之意。裘将军,快谢恩吧。”

 

裘振叩首谢恩。只是与满心欢喜的陵光不同,他心中似有一块冷铁,又重又寒,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。

 

“起来吧。”陵光伸出手扶他,“今日暮色甚好,可惜本王坐骑未愈,不如裘将军策马带本王去赏这日落,可好?”

 

“……微臣自然从命。”

 

 

10

 

侍从们陆续收拾着回宫行装。这一日他们劳累非常,所幸陵光心中大悦,拨了许多赏赐下来。魏玹辰看着这群年轻人面泛红光,眼含笑意,再想想垂暮之年的自己,心中不由得生了许多感慨。

 

公孙钤掀了帐门进来,见魏玹辰默立在此,连忙请罪:“学生不知丞相在此,未曾通报,还望恕学生不敬之罪。”

 

“哈哈,无妨。公孙啊,你也才年过弱冠,行事莫要这般拘谨,倒像是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般了。”魏玹辰转过身来,正想再逗他两句,却见公孙钤面色不善,心中便紧张起来。

 

公孙钤挥退侍从,又再三确认周围无人,才低声向魏玹辰道:“学生方才闲逛,不想竟发现了这个。丞相大人有何见解?”

 

他手上卧着一枚青铜钱币,魏玹辰仔细端详,除却背后刻有“钧天”二字外并无甚特别。

 

“公孙啊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 

“大人,此乃钧天府库铸币。虽说眼下各国货币相通并不罕见,然而这钱币之上全无铜锈,必是刚刚发行不久。大人可还记得,上一次瑶光为钧天铸币是什么时候?”

 

魏玹辰这才悟过来,惊愕道:“这,这铜币从何处而来?”

 

“是学生在武演竞参者的帐子里发现的,想必是他们更换衣衫时遗漏在地。大人,这两年钧天未曾发行铜币,此物绝非用作惯常买卖,怕是传递消息、确认身份所用。若真是这样,方才那些竞参者中,怕是混了钧天的奸细……”

 

他突然想起什么:“王上和裘将军可是还没回来?”

 

魏玹辰双目大睁:“难道你……你怀疑裘振……”

 

“眼下还不知道,但此事事关王上安危,不可不防!”公孙钤冲出帐子,连侍从也来不及唤,径直向马厩飞奔而去。

 

 

裘振牵着骏马在草地上漫步而行。此马高大威猛,通体黑色,陵光为其取名“震岳”,听名字便知是数年前为裘振专门预备。他坐在马背上,望着天边夕阳,只觉二十来年的忧愁苦痛,一朝化作烟云飘散而去,心中畅快淋漓,整个人便似要飞入穹空一般。

 

“裘振,你也上马。本王许久未曾策马奔驰,现下实在忍不住了。”

 

裘振停步,望着陵光喜不自胜的模样,淡淡一笑道:“臣遵命。”

 

于礼不合之辞,纵是再说也无益吧。

 

陵光整个人窝在裘振身前,那人怕他摔着,双臂将缰绳攥得极紧。陵光心中快慰,却回过头讥笑:“这样子,如何做我天璇的骁骑将军?你难道不敢再快些?”

 

裘振摇头苦笑:“唯命是从。”

 

风声呼啸而过,灌在耳朵里有些发胀,却无伤大雅。陵光望那夕阳,倏忽间已是落了一半,漫天红霞却比方才更胜。

 

“吁——”裘振勒紧缰绳。

 

陵光的眼中映满了红光,竟让他一时间走了神,忘了自己是谁,缘何会在此处。

 

他只记得,怀里抱着的人恋他极深,不清楚缘由,却让他无法抗拒。而自己……

 

到底是无法抗拒,还是不愿抗拒?

 

“怎么了?”陵光不解。

 

裘振慌忙回过心神。

 

“臣今日可令王上满意?”

 

陵光道:“那是自然。怎么,你想要些赏赐?”

 

裘振道:“不敢,只是既然王上高兴,臣倒有个不情之请……天璇举国尚武,想必王上武艺不差。臣若说,想开开眼……”

 

陵光眉头轻皱,斥道:“本王乃天璇之主,你随便一句便想让本王为你献艺?”

 

裘振低头认罪:“是臣疏忽,还请王上……”

 

“不过,若是你想看看,我倒愿意让你指点一二。”

 

瞬间的变化令裘振有些无措。陵光翻身下马,从裘振腰间抽出云藏,笑道:“怎么?方才倒真吓着你了?”

 

裘振摇头无言,袖中握紧的双手渐渐放松。

 

那人终究是天璇的国主。纵是软玉温香,也不该疏于防备。

 

他的心神终于转了回来。

 

 

繁复的朝服被裘振抱在怀中。陵光只着一件素色里衣,长发随意挽起,也不摆架势,提起云藏便挥舞开来。他年幼习武,为的是傍身,那些花哨架子学来无益,是故招招式式都干净利落,直取命门。

 

然而裘振却看得愣了。

 

论武功,陵光确不如他。但这人舞起剑来的模样却与他平生所见尽有不同,时而狠戾果决,时而细腻柔软,恍惚间竟好似白鹤与鹰枭同游,分不清哪个是他。即便他手中只是一柄短剑,一柄只有在近身时才有用处的削铁如泥的短剑……

 

陵光一舞作罢,将云藏递还给他,随意问道:“可还入爱卿的眼?”

 

“王上风姿绰约,臣自叹不如。”

 

这句倒是真真切切的慨叹。

 

夕阳已没,天气好似一下子凉了。裘振连忙将朝服盖在陵光身上,低声道:“我们还是快些回去,免得丞相他们担忧……”

 

“裘振,你如何不敢看我?”

 

裘振的头更低了。

 

“臣……有罪……”

 

陵光浅浅笑开,他一步步走近对方,近到身体连一丝缝隙也无。

 

他想这样做很久了。

 

裘振不敢动作。温润的触感从唇上传来,霸道肆虐,却又柔情万千。他能感觉陵光心里的喜悦,颤抖的手在背后摩挲着,好像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,紧得……快要让他窒息了。

 

他也能感觉到陵光在等待,催促他的回应。

 

他却不能。

 

“公孙副相好像往这边来了。”他小心地拍着陵光的肩膀。

 

怀中人却说:“无妨。我恋慕于你,天下皆知。你呢?”

 

正欲将人推开,温热的泪水却滚落到他脸上。

 

裘振长叹一声,好不容易树起的堡垒在瞬间坍塌殆尽。

 

“臣亦是。”

 

不知怎么,一见这人露出难过样子,他心里就如针扎一般。至少此刻……无论谎言还是真意,就让他放纵一次吧……

 

 

公孙钤远远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,如同一尊塑像,不敢后退,不忍向前。

 

心里又喜,又惊,安心,伤怀,不解……种种感情杂糅在一起,教他一时间竟无法适从。

 

……罢了。



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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