斜风冷雨

【刺客列传/裘光篇】再生劫·一世贪欢(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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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

 

十日后,陵水畔。

 

刺眼的阳光几乎要将人烤焦。即便一身素衣,也抵挡不住灼热的光线,浑身上下像是着了火一般。公孙钤扶陵光下车,远远望见前方一名金戈铁甲的将军同一內侍立在城门外五里处。他们身后,数万兵将整装以待,中间一块高台上,金色龙纹缠绕在一人周身,十二冕旒静静摆动。正是钧天共主,啟昆帝。

 

公孙钤扶着陵光走到跟前,望了那将军一眼,终是忍不住道:“裘将军,王上剑伤不愈,此行……还望你多多照看。”

 

那金戈铁甲的将军正是裘振。他自天璇回到啟昆身边后,便片刻未离开半步。偏偏此时,被啟昆帝派往此处迎接陵光,此中深意,早已不言而喻了。

 

望着陵光白皙的面容,裘振心中好似有千百个绳结,狠狠箍在胸腔里教他不得喘息。正要将陵光接过,那內侍却尖着嗓子道:“天璇王,这样去见陛下,可是诚意不足啊?”

 

公孙钤心中登时升起怒火。

 

“此地遍是砂石,炙烤半日,常人已不能忍受。何况吾王身上还有伤,啟昆帝是仁爱之君,总不会令吾王就在此地除去鞋履,赤足去见他吧?”

 

陵光却毫不在意,弯腰除下鞋袜,问道:“这样可够了?”

 

“王上!”

 

“公孙,虽说叫的惯了,日后还需记得改个称呼。”陵光淡淡看他一眼,“省的人多嘴杂,扣你些无端罪名。”

 

他又转向那內侍,轻描淡写地道:“可以走了吗?”

 

內侍轻蔑地瞄他一眼,哼了句:“裘将军,咱们走吧。”

 

 

陵光赤足走在地上,不出十步已是疼痛难当,到了二十步便已落了血迹。只是他始终挺着身子,面色纹丝未动,不教那內侍攫到半分侮辱的机会。

 

身后炽热的眼光始终未曾消失。陵光心中叹息,这情形于公孙钤而言,的确有些难为他了。他几乎不用费力去想,便能看见公孙钤双目含泪、怒气冲天的模样。只希望他不要一怒之下,做出些什么才好……

 

裘振小心扶着他。地上血迹斑斑,刺在他心头犹如利刃。那內侍瞟他一眼,讥笑道:“裘将军,你这样子……莫非是生了怜香惜玉之情?这才几步远,待到陛下跟前还需得一炷香的功夫呢。前头地上砂石瓦砾多不胜数,您可先预备好了才是。”

 

攥紧的拳头里像是要滴出血来。

 

陵光半靠在他怀里,见到这情景便轻笑一声,十指抚上裘振手背,柔声道:“承君之命,你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?”

 

裘振眉头紧蹙,眼中血筋凸起。

 

“公孙副相说你剑伤未愈,如何这么多日了还……”

 

陵光苦笑着摇头:“这云藏剑的伤,怕是永远不能愈合的。我害人无数,总该有些报应。”

 

裘振眼眸颤动,忽然双臂一揽将陵光整个人抱了起来,快步向前走去。那內侍见状忙劝阻道:“裘将军,您,您这是叫陛下脸上难堪啊!若是惹得他龙颜大怒,到时候你我都是要遭殃的啊!”

 

“陛下面前,我自会言明。此乃我一人之过,你无需担责。”

 

“哎,裘将军,裘将军……”

 

陵光靠在裘振肩头,耳边的叫嚷都好似听不到了。这般相依相偎,怕也只是最后一次。

 

或许裘振心中,对他还是有所牵念的,对吗?

 

“你不怕啟昆帝生气么?”

 

裘振点头:“怕。但我更怕你。”

 

陵光被逗笑了:“我已是任人宰割了,如何可怕?”

 

裘振搂紧他,一字一字,都像是从心里剜出来的。

 

“我怕你死。”

 

 

早在一个月前,陵光便有些怀疑啟昆是否同他一样,保存着前世记忆。眼下真真切切见到,他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。命裘振潜入天璇,便是报复上一辈子行刺之事;特意选在陵水,许也是对身死此地心有不甘。

 

可惜纵使今生啟昆赢了,陵光心中却半点悔恨也没有。裘振一路抱着他走入阵中,毫不顾忌两侧之人议论纷纷,哪怕是对上啟昆越来越难看的脸色,裘振的脚步也没有片刻迟疑。

 

陵光依偎在他怀里,只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。

 

到了阶下,裘振才将陵光放落在地上,抱拳请罪。

 

啟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,打量了一会儿裘振,又在陵光身上盘旋片刻,这才开口:“朕不知天璇王身上有伤,未派车辇相迎,是朕疏忽了。”

 

裘振惊讶地抬起头。陵光亦是心中不解,啟昆语调平静,完全不似动怒,方才的阴郁之色一刹间宛如幻觉。究竟是当真不在意裘振的举动,还是心中另有算计?

 

“裘爱卿倒是比朕思虑周到。请罪就免了。”啟昆随意望了天空,便将传令官叫来,命大军即刻启程,返回钧天王都。

 

不多时,兵卫将囚车赶到队伍中间。裘振伸手掂了掂嵌合在栏杆上的锁链和镣铐,不由得皱眉:“如何这样重?”

 

兵卫恭敬答道:“陛下担心有人劫囚,特命司空用黄金、赤铜和白铁,烧制七七四十九日方才铸造这囚车和锁铐。寻常刀兵对上此物,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,断不会有可趁之机。”

 

裘振心中压抑,握着那锁链微微颤抖。陵光轻叹一声,走到他身边劝慰:“一副死物罢了,何苦跟自己过不去。到了钧天,终究还要面临一死。你……”

 

“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裘振松开手,锁链“咣当”一声掉在囚车中,震得整个车辇都摇晃起来。

 

“裘振?”

 

“撑住。”裘振紧紧将人抱在怀中,双眼一瞬间红似鲜血,灿若朝霞。“等我。”

 

陵光只怔愣了片刻,便抬起手毫不迟疑地回抱住他。

 

“好,我等你。我等你……”

 

20

 

啟昆率大军一路沿着陵水北上,数十日后便到了钧天边境。此时已临七月,天气燥热不堪,蚊虫肆虐。许多将士都将盔甲除去,只着一身皮甲或布衫随军前行。啟昆念及将士辛苦,倒也不多管束,只教大家夜晚时提高警惕,小心天璇死士劫囚或是行刺。

 

裘振在啟昆身后五步外策马而行,心念却总是放在行军中间的囚车上。啟昆见他数次回头,眉目间挂着不言而喻的忧虑,不禁苦笑一声,传来令官:“朕甚是疲乏,不如就在此歇息片刻吧。”

 

囚车里,陵光已昏睡了半日之久,滴水未进。手腕、脚底和腹间剑伤交替作痛,教他接连几日几夜不得安眠。此刻虽然日头毒辣,精神却再也支撑不住。是故裘振叫他许多声,明明耳畔听得真切,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。

 

裘振无法,抢过兵卫腰间钥匙将囚车打开,抱着陵光低声唤道:“醒醒,喝点水。”

 

陵光向他怀里磨蹭两下,嘴角动了动,模糊不清地念叨了一句:“不必了,让我这样睡下……便好了……”

 

裘振抚上他的前额,登时心叫不好,拉过那兵卫道:“传医丞过来。”

 

兵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,这天璇叛王乃是罪臣,贸然医治不知会不会惹陛下不满。可若让他死在半路,怕是又要摊上看管不力之罪。眼见裘振怒火燃眉,兵卫连忙支吾着一溜小跑,去找自家骑尉拿主意。

 

裘振怒气难消,自责更盛,抱着陵光不住念叨:“医丞就快过来,你且撑撑。”

 

陵光勉强撑开眼帘,裘振满脸的焦急映在他心里,既有些难受,又让他宽慰许多。

 

“裘振……”

 

“别怕,”裘振扫过他手腕间那一片淤伤,竭力克制心痛,放轻声音道:“有我在呢。”

 

陵光一瞬间几乎落泪。

 

“有你,就好……”他紧紧攥着裘振的衣襟,“不要……离开……”

 

 

不久后医丞赶到。裘振退出车外,看着那躺在囚车中间的一袭白衣,心中酸涩痛苦难以抑制,不由得一拳打在身旁树干上。

 

树冠左右晃动,落木纷纷。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袭黑影,揣着手臂站在裘振身后,调笑着道:“没想到这天璇叛王对你还真是情意深厚。裘振将军,也真是难为你了啊。”

 

来人正是同为啟昆死士的辛巳。裘振懒得与他费唇舌,直接道:“陛下可是有所指示?”

 

辛巳道:“陛下倒没什么指示,只不过我看他心里老大不高兴。虽说你如今已是钧天将军,看在往日同僚的情分上我还是劝你一句。虽说自古忠义两难,是在陛下身边戎马一世享尽繁华,还是跟着这叛王一起死无全尸,这等境遇便是三岁幼童也知如何选择。何况我记得这叛贼还是你的杀父仇人,裘将军,千古英名一念间,你该没那么笨吧?”

 

裘振冷笑一声:“这样说我倒也有一事问你。天璇宫中你救我出去时,可曾派人在我背后设伏,若见我心生二意便杀了我?”

 

辛巳挠了挠头:“这你可别怪我,我也是奉命行事。反正现在您还不是好好的,也不曾缺斤少两,就莫要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。”

 

裘振闭目轻叹。此时囚车中医丞也正为陵光重新上药包扎,一圈圈废弃的绷带散落在旁,无有一寸不被鲜血浸透。

 

“若非陵光,我此刻早已赴了黄泉了。”裘振撂下一句转头便走,辛巳急道:“方才斥候来报,说天璇的公孙副相带着一队死士在十里外设伏。陛下早已知道,却令按兵不动,怕是要试探你的忠心。你可千万要将他们诛杀殆尽啊!”

 

裘振停滞片刻,仍是头也不回地向囚车走去。

 

忠义两难,何去何从?

 

辛巳句句在理,他却管不了那许多。此刻他的心念里,只有那个淡漠、虚弱、凄凉的身影。

 

 

夜间,乌云不知怎么密了起来,不一会儿便落下雨水。裘振走到囚车旁,将自己的雨笠蓑衣塞了进去,细声嘱咐:“快些穿上,小心着凉。”

 

陵光轻轻攥着他的手指,眼中极为不舍,却还是忍下心道:“你快些回去吧,淋了雨便糟了。”

 

裘振凝望着他。与初见面时比,陵光消瘦许多,眼中的神采也早已退散。可不知怎么,裘振却觉得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美得惊心动魄,让人不忍离去。

 

“为了你,我会好好照顾自己。”裘振将陵光的手掌搁在胸口,任他摩挲轻抚,自己则去梳理那人杂乱的鬓发。

 

此刻囚车四周全无人影,兵卫像是约好了一般通通窜到帐子里偷懒,连巡逻的灯光也不见一盏。裘振想起辛巳之言,心下便有了数。

 

“怎么?”陵光见他目光沉重,不由得心中忐忑起来。

 

“这周围有人埋伏。”裘振淡淡说道。

 

就在他刚刚开口之际,一记羽箭已是射了过来。裘振闪身躲开,转头一挡便对上墨阳长剑。两柄神兵交撞,火花四迸,激得这雨夜也灼热起来。

 

公孙钤不言一辞,只身挡住裘振,挥手命死士往囚车方向冲去。裘振连忙道:“公孙副相切莫冲动。陛下已知晓你们埋伏在此,怕是早有了准备。这囚车铸造精密,若无钥匙便不可能打开。你还是带他们先行撤离,否则便是以卵击石,白白牺牲了。”

 

“当真?”公孙钤皱眉。一名死士奔到他身前:“副相大人,那囚车坚固异常,锁孔设计繁复,我等……我等无能……”

 

裘振道:“你还是快走。陵光一切有我,我必保他周全。”

 

公孙钤望向囚车中焦急不已的陵光,双目含泪,匆忙跪下叩了三个头,又向裘振道:“多谢裘将军。”

 

“不必。我答应过陵光,必保天璇臣民。你们随我来吧。”

 

裘振与公孙钤且打且退,到了平地才撂下兵刃。钧天兵卫见裘振追杀一路,心中倒也不疑,便按啟昆的命令撤回了行军队伍。孰料不多时裘振单独返回,一言不发地进了共主营帐。接下来的事情,他们便不能知道了。

 

陵光心中焦虑终于放下,长出一口气。这场雨来的急,去的也快。他借着裘振的斗笠蓑衣,身上倒也干净。

 

只是裘振,可会被啟昆责罚?他一路逆行,早已惹得众将非议。会不会……

 

陵光的心不由得又提了上来。

 

 

21

 

鸟鸣阵阵响起,晨曦很快便至。钧天大军却没有动身的意思。陵光正疑惑着,却见一人驱马来到囚车边,礼貌而又疏远地问候他:“这一夜睡得可好?”

 

这人正是啟昆。陵光本不愿多理会他,可想到裘振安危,心中便焦急似火。啟昆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,笑道:“你果然同前世一样,还是那个痴心贪情的陵光啊。”

 

“裘振在何处?你可是为难于他?”陵光皱眉问道。

 

“他自知做错了事,跪在帐子里认罚。你不必担心,再过片刻我便让他出来。”啟昆遣散兵卫,下马走到陵光面前。“朕是真羡慕你,无论哪一世,裘振心中所恋独你一人,真是让我好生伤心。”

 

陵光轻声叹息。“前世我与他两情相悦,是我自己不知珍惜,落得那般下场。今世有缘无份,怪不得任何人。”

 

“哦?你倒看的通透?”啟昆挑了挑眉,“可是你以前世情缘付于今世的裘振,又置他如今的抱负于何地呢?”

 

陵光不耐道:“你究竟想说什么?”

 

“情爱之事,朕本不愿横加干涉。可你终究是将死之人,裘振心心念念地要你活,便是违逆君王、贻笑天下。这可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?”

 

陵光低头不语,啟昆冷笑一声,继续说道:“你前世已欠了他,让他一个将门之后活在见不得光的日子里,到头来还要背负行刺共主的骂名。今世呢?朕可以给他名望、地位,让他统领我钧天的千军万马,立下赫赫战功,经年后标榜史册,受万民拥爱。这些,你可还能给他?”

 

一字一句,像尖利的石块砸在陵光心头。啟昆所言,亦是他许久不肯触碰的念想。自陵水重逢以来,裘振悖逆君主命令,日日夜夜照看着他,早已惹了许多人非议。他不是没想过这些,可是裘振……那是他寻了那么久、想了那么久的人,他推不开他的温情似水,他如何舍得……

 

“你想……让我怎么做?”陵光抑住声音中的哽咽。他再痛苦难当,也不愿在啟昆面前露出脆弱难堪的一面。

 

见他这般模样,啟昆不禁叹了声,话语也不似刚刚那么尖锐了。“让他死心即可。朕明日便命他回瑶光探望亲人。待他回来后,你便已不在这世上了。故人虽好,离得久了,便也淡了。钧天大业未成,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。假以时日,他会忘了你的。”

 

“好,好。”陵光点头应下,竟是不曾犹豫。“你答应我,绝不会再伤裘振性命。否则我便是化作厉鬼,也定要拉你入黄泉!”

 

啟昆伸出手掌:“一言为定。”

 

 

裘振在共主营帐跪了一整晚,站起身时两腿已不像自己的了。才刚刚走出营帐,便听传令官说要启程,只得苦笑一声,去牵自己的马匹。

 

谁知刚行几步,辛巳便挡在他面前,满脸写着无奈。

 

“听说你那位小美人在囚车里发脾气,摔了好些个水碗了。裘将军不去看看?”

 

裘振稳住脚步,问道:“发生何事?”

 

“昨日我带人追天璇副相一行人,将他们击落了山崖。结果被那位知道了,说你背信弃义不守承诺,就……”

 

“击落山崖?”裘振一把揪住辛巳的衣领,“此言属实?”

 

辛巳不高兴地拍落他的手:“我骗你做什么?你以为陛下就那么放心于你,一点后招都没有?你还是去看看你的天璇王吧,他伤势未愈,再这么闹下去,说不定失血而亡了也未可知……”

 

裘振不再浪费口舌,翻身上马,不多时便到了陵光身边。只见囚车边围了一圈兵卫,指指点点地看着热闹。陵光倚坐在囚车里,双目无神,身边散落着许多碎片,与辛巳所说一点不差。

 

见到裘振,陵光先是大笑两声,随即怒斥道:“你明明答应过我,会保天璇臣民安泰。如今,如今公孙为何死于非命!你倒是与我说个清楚啊!”

 

裘振二话不说,从兵卫腰间夺来钥匙,拉开囚车的门。陵光怒意更盛,抓起身边一片碎瓷指着裘振:“你……你枉为忠义之士,欺我骗我也就算了,天璇臣民与你有何冤仇!你为什么保不住他们!”

 

“此事是我疏忽大意。”裘振跪坐在他身边,“我愿领罪。只是你如今伤还未愈,还是先……”

 

“哈哈,哈哈!”陵光一把将他推开。“你何苦在这里同我虚情假意?这一行,我讨好于你,不过是想借你护下天璇百姓。可如今……谁知道你是这般无用之人……既然如此,我又何须……”

 

“陵光!”裘振眉头蹙起,“不要再说了!”

 

“怎么?你生气了?”陵光将手中碎瓷抵在裘振喉咙间。“莫非你以为,经历那一劫后我还会对你痴心妄想?别忘了,本王可是天璇国主。我能攻破瑶光,杀你义父,便绝非是妇人之仁的蠢货!你与我的灭国之恨,我迟早会跟你算清楚……”

 

裘振忍无可忍,握住陵光手腕,想要将那碎瓷打落。陵光拼命抵抗,无奈身上有伤,手腕又被桎梏,力道难以控制。推搡之间,那瓷片竟生生划过裘振侧脸,血液登时溅出!

 

陵光呆愣在地,十指松开,瓷片掉落在囚车中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 

“裘……”

 

鲜血顺着裘振的脸颊流下,将他的衣领瞬间染红。然而他却毫不介意,任由血不停流着,屏息运气将车内满地碎瓷一掌推出。十数块碎片接连不断地砸在树干上,留下一个又一个凹痕。

 

“我没事。”他静静地望着陵光,目光中满是疼惜。但他没有再说一句,走下囚车吩咐兵卫找医丞来为陵光换药,自己却骑上马,不知去向何方。

 

“裘振……”陵光呆呆地念叨着,然后用力捂住双眼。泪水从他的手心一直流进衣袖,将这个雨后的早晨变得更加寒冷。


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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