斜风冷雨

【刺客列传/仲孟篇】再生劫·一襟风雪(八)

一个过渡小节。

从今天开始连更四天,周四全文大结局。我也是拼了手速了……大家要是想看的爽一点可以耐心等到周四一下子看完呦!


19

 

孟章与厉将军等守将彻夜谋算,很快便集结了十余万兵马,分成几个疾行队穿梭在天枢境中。仲堃仪请命挂帅,不料孟章却道:“你启程去往山坳,将灵峻大师信中所提之物带回王城,支援于我。”

 

仲堃仪问:“王上打算令何人领兵?”

 

孟章轻轻一笑:“本王亲自挂帅,可好?”

 

仲堃仪疑虑的神情早已在他意料之中,想来是不会相信他一个病弱君王如何会有行军打仗之能。孟章拉着仲堃仪走到营帐外,“倏”地一声拔出他腰间佩剑,扬声道:“仲卿可愿为本王指点一二?”

 

仲堃仪揣着双手看自家君王舞剑示威,欣喜与无奈交织在脸上。

 

“王上真是深藏不露啊。”他大笑着拍起手,“微臣……佩服。”

 

“仲卿过奖。”孟章收剑在身侧,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,“有人曾告诫本王,多多活动筋骨,好过喝那些不知几分是毒的汤药,妄予小人机会。”

 

王城守备虽尽在世家之手,加上与苏翰一脉的武将势力,约莫也有二十万人左右。却怎奈这边厢孟章破釜沉舟全力而战,那边仲堃仪却动用了巧夺天工的偃甲神兵。待孟章亲自披挂杀到王城脚下,只见数个高三四丈、挥舞着长臂的怪东西正在战场中左右摇摆,刀枪不入。

 

仲堃仪坐在那怪东西身上,望见高头大马上那一袭熠熠生辉的墨绿色铠甲,一时间竟失了神。

 

两人整合兵力,厮杀整整三个昼夜,终于将叛军完全控制。城中以苏翰为首的士族早已逃之夭夭,只有苏严一人带着满府老弱病残,跪在堂中请罪。

 

孟章亲自将他扶起,柔声道:“难为你了。”

 

 

重夺天枢王权,换做前世他怕是想也不敢。谁知真真切切达成所愿,孟章心中并未有太大起伏,反倒比从前更加严肃。只是他咳疾未愈便亲自领兵上阵,一来二去病症又加重许多,少不得要卧床静养几日。仲堃仪每夜陪伴在侧,一面将重整朝堂诸般事宜汇报于他,一面……

 

孟章半睁着眼,听着那悠扬婉转的琴声,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。

 

仲堃仪一曲作罢,坐到榻前问:“可还入王上的耳?”

 

“本王好像看见满塘莲叶,层层叠叠连成一片,同那绵延千里的山脉别无二致了。”孟章悠然慨叹,“仲卿心中果然有鸿鹄之志,本王钦佩。”

 

仲堃仪浅笑:“鸿鹄扶摇而上,也需得有风为助。王上于我,便是这风。若没有你,我也同那麻雀、鹌鹑没什么区别了。”

 

“仲卿如今说话,倒是有趣的紧。”孟章忍俊不禁,“对了,公孙副相伤势如何?”

 

回王城不久,仲堃仪便探得天璇副相带死士劫囚,坠崖殒命之事,不由悲愤交加。孰料几日后,苏严急匆匆地找到他,说是王城门口躺着一个身材高挑、昏迷不醒的男子,其面容竟与那年出使天枢的公孙钤九分相似。

 

仲堃仪连忙将人抬进府里,请了宫中的几位医丞来仔细诊治。不出半日,公孙钤便已悠悠转醒,见眼前站着的不是旁人,正是他那位挚交好友、如今已升任天枢丞相的仲堃仪,便不顾浑身伤痛,翻身下床,长拜不起。

 

仲堃仪只得赶忙将人扶住:“公孙兄,有话慢慢说,如此可是折煞在下了。”

 

“仲兄,”公孙钤声音嘶哑,面容消瘦,眼眶红肿,像是在荆棘中挣扎多日的困兽。“求天枢王顾念两国之盟,营救吾王陵光。便是让在下以命交换,亦在所不惜……”

 

……

 

仲堃仪叹了声,对孟章道:“他被送到微臣府上前已被医治过,只是筋骨挫折,外加些皮肉伤,休养一段时日便可以了。”

 

孟章问:“你可知道救他之人是谁?”

 

“据守城兵卫说,是个身着红衣的男子。”仲堃仪微微眯起眼睛,“微臣猜……可能是慕容离。”

 

孟章揉了揉脖子,懒懒地翻了个身,这才思考起来:“依你看,今世慕容离是站在谁那边的?”

 

“眼下还看不出。”仲堃仪的眼底带着一丝轻蔑,“不过听说他和执明的关系倒更亲厚了些。天权依旧偏安昱照山不理世事,若是想让执明也动作起来,唯有以他为饵了。”

 

孟章点了点头,抬起手覆在仲堃仪肩上。“这些日,怕是你要辛苦了。”

 

“王上心疼微臣?”

 

孟章侧过头,声音轻似飞絮,揉进仲堃仪心怀里,带来些受用的痒。“明日你便要去钧天营救陵光,早些歇下吧。”

 

仲堃仪点头,撤去孟章身后的靠枕,又替他解开外衫。如今天气转暖,夜晚的花苑多了几分嘈杂,蛙鸣混在流水声里,虽少了安宁,却教人舒心许多。孟章疲乏不堪,再也无力去想那些繁琐之事,阖上眼不久便沉入梦乡。

 

榻前的人却一直注视着他,然后悄悄地弯下身去。

 

一声细小的响动,混杂这个热闹又宁静的夜里,缠绵悱恻,情不自禁。

 

20

 

马车缓缓驶出钧天王城。

 

仲堃仪望着对面魂不守舍的人,叹了口气道:“天璇王莫要忧心,待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,将您安置妥帖后,便会将真相告知裘将军。”

 

马车中的另一人,正是本应在今天被啟昆处以火刑的天璇国主。方才在城门口,裘振驱马直入,险些撞上。若非仲堃仪眼疾手快拦阻下来,他怕是早已呼出声了。

 

“裘振……去了何处?”

 

仲堃仪回答道:“听说啟昆帝要他去天玑盗虎符,想是要以此来救你性命。可惜啟昆背信弃义,若是被裘将军见了你的尸体,想必他也要殉情而去的。”

 

陵光垂着头,摩挲着手中的两盏袖珍灯笼,喃喃念叨:“幸好……”

 

仲堃仪望着他悲喜交加的模样,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公孙钤那副隐忍在心却又不敢言说的样子,嗤笑一声道:“王上心里只有裘振将军,半点也未曾顾念公孙兄,实在令人伤心啊。”

 

“公孙?”陵光惊愕地抬起头,“他……他不是……”

 

“公孙兄尚在人世。”仲堃仪不再打谜,坦白直率着道:“是慕容离救了他。”

 

陵光怔愣半晌,眼神中涌起千百般复杂。

 

“看来今世,你二人是可化敌为友了?”仲堃仪斟了一碗清茶递给他,“在下固然有些看不惯他。可如此一来,天璇复国便有了指望。”

 

陵光将茶饮下,再出口时已平静了许多。“你的意思是,与天权联手?”

 

“天璇与天玑尚有芥蒂,与天枢又相隔甚远。倒是天权就在身侧,动作起来倒便捷许多。天权王混吃等死惯了,却也不是废物一个。慕容离是他的致命弱点,若好好利用,说不定扭转乾坤亦未可知呢。”

 

陵光皱起眉头:“天枢助我复国,可有条件?”

 

“吾王并未提什么条件,可在下倒有一句话想说。”仲堃仪将空茶盏取回,再次斟了半碗递过去,“吾王重生于世,历经坎坷,我希望他能得偿所愿。”

 

“你是要我放弃争夺天下共主之位?”

 

仲堃仪望着他一脸凝重,不由笑出声来:“天璇王莫要紧张,这只是在下一个不情之请。纵使你不答应,有你我两国的文书在,我天枢也不会对天璇危难置身事外的。”

 

陵光握着那半盏茶水,久久不答。他的目光越过道路两旁的树木,越过低空而过的飞鸟,越过远方那层层叠叠的山峦,最终又回到手中的两盏灯笼上。

 

“我可以答应。”他的声音里皆是轻松,反令仲堃仪惊讶不已,“不过不是为你。天璇子民不该再受战火屠戮,我亦不想裘振与啟昆相持在战场上,让他为难痛苦。”

 

仲堃仪正要点头,却听陵光又说:“不过,纵然我放弃,这世间还有执明和蹇宾两个。能不能吃得动他们,便看你与孟章的本事了。”

 

黄衫人垂眸而笑。

 

“自然不会令王上失望。”

 

 

天璇君臣重逢那天,一贯冷静持重的公孙钤也禁不住热泪盈眶。陵光却平静地将人扶起,瞥了瞥远处的孟章和仲堃仪,哂笑一声:“这次多亏了你那位好友,否则本王怕是早已魂归地府了。”

 

他已允诺孟章,让公孙钤以客卿的身份暂时留在天枢,助力朝政,一是为感谢对方救命之恩,二也是以此为交换助力天璇复国。公孙钤自然心知肚明,擦干眼泪便向孟章拜了三拜,自此日起的三月内,他与仲堃仪同朝作宰,共主内外,周旋于四国之间,携手抗击钧天,情谊更甚往日。

 

不久后裘振归来,天玑政变。仲堃仪亲自潜入天玑国境与齐之侃定下盟约,同心协力,将天玑王权送回蹇宾之手。陵光与裘振则回到天璇,联手执明,将天璇境内的驻军打退回钧天境内。自此天下大势已极是明朗。

 

书房中,孟章将天枢玉印端端正正地按在三份文书上头。在他背后端正而立的,是刚刚拜贺天玑王大婚便匆匆回返的仲堃仪。婚典上蹇宾与齐之侃举止亲密,犹如旁若无人,教他难免生出些落寞。只是……

 

他的孟章得偿所愿之日,便是他亲口向那人求取一诺之时。

 

“未到最后一刻,我们便不算赢。”孟章抬起头,沉静自若,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泉水。“大半个钧天还在啟昆手里,若不能齐心,便是前功尽弃,顷刻间溃散殆尽了。”

 

“今世四国结盟,唯求一胜。他们,不会如此鼠目寸光。”仲堃仪字字铿锵。“微臣定会让王上亲眼见这钧天尽握在掌中。”



待续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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